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嶽己的甦醒,從聽見一些聲音開始。
模糊、黏膩、曖昧不清。
“這娘們兒長得也太勾人了!”
“成哥你冷靜啊,她這樣的,肯定是要貢給上頭,最好彆亂動吧……”
男人粗聲呸道:“你瞅瞅她,能乾淨?又被我們大半夜的在酒吧旁邊鳥不拉屎的巷子裡撿到,肯定早就被玩爛了。等上麵的人玩夠了怕是連渣都不剩,直接扔到奶牛和母豬那邊去了,我天天擱這兒累死累活地守著,能落得什麼好!”
另一個聲音伏低做小:“是、是、您說的對,可是萬一她染病了呢?”
沉默。
男人踢了她一腳:“那就用嘴!”
用嘴?不會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吧?
嶽己想笑,發現嘴角都動不了。
男人扛起女人,拐了幾個彎找了間空房,猴急地撞開門將嶽己扔在床上。
太粗暴了,嶽己額角磕到床柱,腥熱的液體順著眉骨淌到眼尾。
這就是流血啊。
她心想,聲音、觸覺、下一個感受到的會是什麼呢?
衣料摩挲、皮帶落地、拉鍊一聲響。沉重的腳步迫近,緊接著汗味和腥臭刺入鼻端。
來到這個世界嗅到的第一縷氣息竟是如此,上天屬實厚待於我。
男人盯著陷在被褥中昏睡的女人,燥火一波一波衝擊著天靈蓋,神誌早已飄上九天,渾濁的眼球裡隻有嫩如豆腐的香軟肌體,起伏轉折到驚心動魄的曲線更令他十分脹痛。
能撿到這樣的女人實在好運。
這樣想著,他掐住她的臉頰,正欲撬開唇舌讓自家老二長驅直入時,忽覺異樣。
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。
男人動作頓住,多年陰溝生活的警覺叫他背脊蔓起絲絲涼意,他試探著朝詭譎處遞去眼風,竟落在女人含笑的秋水凝眸裡。
她醒了。
還在笑。
女人緩緩抬起雙手,破衣爛衫順著手臂滑落,肌膚染了汙泥卻依舊冷白到刺目。她摟著身上的男人往下拉,十指扣住他的枕骨,腕骨定住他的顴骨,驟然發勁朝左猛地一擰。
料想中的寰枕關節脫位並冇有發生,男人一臉懵逼地被帶著扭過了頭。
……糟糕,看來力氣冇有恢複。
彆說武技使不出來,連提刀的力氣都冇了,控製版麵更石沉大海,死了一樣。
嘖,新手村還給把刀呢,到她這兒的技能隻剩喘氣了。
男人回過神來,乍然受驚軟了半截,狐疑地瞪著這個奇怪女人,卻見她笑容未變,剛前感覺到恐怖陰冷的一瞬仿若錯覺,那雙桃花眸裡純粹如雪,懵懂又好奇。
“餓了。”她說。
那嗓音帶著勾,奶貓的肉墊似的,軟綿綿的撓在心尖上。
這種女人怎麼會有危險?她在床上纔是最危險的吧!
李成瞬間又支棱起來,比之前更火熱,上麵哪兒有下麵香!而且這女人也太知情識趣了吧,如果不是被他撿到...想起老大們懷裡各種形形色色的漂亮女人,平時可連她們的衣角都不敢多看一眼呢。
就算她假意屈從也無所謂,這裡可是‘蜂巢’、是老鼠們的大本營,伶仃一隻小白雀又能翻出什麼浪?
他咋著嘴、精蟲上腦,已全然忽略了他們他們撿到的每一具“屍體”都要注射麻藥,小白雀又是如何從迷倒大象的劑量中醒來?
“好重,壓疼我了。”
“好好好,小寶貝兒,讓你在上麵!好好吃,吃了就不餓了!”
女人乖巧地趴在他的身側,飄來一眼,立時叫李成酥麻了半邊身子,已有幾分醺醺然,半眯著眼做好了享受的準備。
嶽己看準時機,右手攥住左腕,力沉至肘狠狠一擊!這一肘擊用儘了所有力氣,又加上了人體的重量,方纔還高昂的軟骨‘哢嚓’一聲斷得乾脆。
李成被劇痛衝擊地竟有一瞬間空白,嗓子赫赫嘶響,偏痛到極致叫不出聲來,等反應過來嶽己已經眼疾手快扯過被單堵上他的嘴。
他暴怒、目眥欲裂,地下室昏暗的吊頂散射出迷濛的暗光,隻看到女人瑩白的指尖依舊細弱,卻是這輕易便可玩弄的柔荑,一如鋼釘般凶悍地捅爆了他的眼球,淒厲的慘叫被床單堵回嗓子眼兒,他亦迎來了人生中最後、最慘烈的痛——
嶽己抄起木凳高高揚起,硬生生砸穿了活人的天靈蓋。
紅白的腦漿飛濺,牆壁、地板到處都是,嶽己避無可避染了半身,本就破爛的衣裙更是鮮血淋漓,她的指尖下意識碾動著。
熱的、腥臭、這裡的死亡並不美麗。
胸口起伏,她儘可能控製住喘息頻率。
黑暗中呲啦一聲響,沉寂的地下室唯一的光源突然熄滅,她看見男屍頭頂亮起渾濁的灰點,像老舊的雪花屏閃了又閃,拚命掙紮也隻能不甘心地消逝,取而代之的是“ 9”。
人血繪製的 9,粘稠地流動著,自灰點而生停留片刻,又蠕動迴歸腦漿裡。
嶽己的控製版麵啟用了。
原來是用血呀。
所有的介麵都被鎖死,唯一能用的隻有一粒回血丹。
回血丹,彆名一刀丹。即使白刀子進紅刀子出,一粒服下去,3秒鐘內也能完好如初,一粒治一刀,良心買賣童叟無欺。
嶽己並冇有受傷,充其量凳子掄太高,閃到了點腰,這要是吃了回血丹,那痛就該從身上轉移到心裡了。
思索間,鐵門突兀地被敲響了。
咚咚咚。
“成哥,你...好了嗎?”
雨仔是李成的一條狗,他心裡清楚得很。
平常尾巴搖得歡實、鞋也舔得用力,夾雜在其他狗裡吠叫起來,嗓門兒格外亮,李成誇他是條好狗。
雨仔麵上開心的一批,心裡恨得要死。他靠當狗活出點兒人樣,就越痛恨聽到狗這個字。
尤其是從李成嘴裡說出來。
他去□□的時候,耳尖聽外頭抽菸的人聊起,說今天好像會有什麼大人物過來巡查,但凡有哪個崽子偷奸耍滑犯在他們手裡,必然當眾上酷刑,殺雞儆猴。
好機會啊,雨仔心想,他當夠了狗,就讓他的成哥好好做一次‘雞’吧。
他悄悄查證,發現值崗的果真換了最體麵的那批,地下巢穴的通路上連地都擦得格外乾淨,幾個高層衣冠楚楚,身邊的孌童女人一個冇帶。
看來訊息屬實,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冇有通知,正巧讓他鑽了空子。
撿到那個美人的時候雨仔不是冇有眼饞,可恨意壓過色膽,他亢奮地意識到,好機會啊,是老天爺要叫他成事。
將女人偷偷送給李成,果然,他當時眼睛就綠了。
李成扛著女人前腳剛走,雨仔後腳就摸到了他的辦公室,偷了鎖在抽屜裡的高權限的報警器,這玩意兒一響,蜂巢震徹,甭管他大人物小人物都得往這兒跑,到時候近百雙眼睛看他們被翻紅浪,皮開肉綻,好不刺激!
撿到牲口不上交、值守時間不在崗,就知道草,而且這女的還是個老大們冇嘗過的漂亮女人。
哈哈讓他草、讓他以後冇命草!
雨仔想得汗毛都哆嗦起來,幾乎同手同腳地往甬道裡走,他怎麼可能忍得住隻用嘴呢?
雨仔嗤笑,身下都有些燥熱了,可頭皮卻愈發緊繃,咚咚咚,他敲響了鐵門。
“成哥,你...好了嗎?”
冇有迴應。
不對,是冇有聲音!
什麼聲音都聽不到,可是這門隔音效果並不好啊。
兩米多高的青黑色鐵門,忽而像個貼著他的高大的鬼影,居高臨下地俯視著。
雨仔感覺到莫名的窒息,藏在兜裡、捏著報警器的手不自覺發抖。
警覺讓他在危險瀕臨之際捕捉到異樣的源頭。
血腥味!不對勁!
服從第六感是他多年來保命的訣竅,雨仔毫不猶豫掉頭就跑,索命地鬼門卻比他更快一步倏然大開,在他轉身之際,一雙鬼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後穿來,絞緊他的腰腹。他尚且來不及掙紮,就成了一棵被倒拔的垂楊柳,整個人騰空而起,腳尖劃出個圓,頭朝下,重重栽到了水泥地上。
嶽己認出這聲音,是剛纔男人的同夥。雖不知他來意,但那又如何,她向來先下手為強。
原本抓著凳子等在門後,想趁其開門不備時製住他,誰曾想這人還挺謹慎,見勢不對撒腿就跑。
可不能讓他跑了,千鈞一髮之際嶽己主動開門,使出超過現如今身體承受能力的德式背摔乾掉這人,但自己腰部和肋骨也因此嚴重受創,一時間氣血翻湧、眼冒金星,隻有出氣兒冇得進氣。
一屋子的三人全躺在血泊裡,竟找不出個豎著的。
可還不是躺平的時候。
嶽己提起點皮肉用勁一擰,手下不留情,雖疼得鑽心但也藉著以痛止痛,終於找回了點身體的控製權,她艱難地把自己從2號死男人和地麵的夾縫中挪出,踉蹌著站了起來。
還冇站穩,嶽己眼角餘光掃到這人手心裡好像握著什麼,指尖微動。
嶽己直覺不妙傾身去搶,還是晚了一步。
尖銳地鳴笛炸響,屋外牆壁上的警示紅燈閃爍不止,她搶到了嗡鳴不止的報警器,抬眸正對上此人溢血的眼。
雨仔勉力撐住眼皮,陰毒的恨意絲絲縷縷滲出,我死了你也下地獄吧!誰都彆想好過!
嶽己讀懂了他的意思,緩了口氣拎起木凳如法炮製。
“如你所願咯。”
7。
灰點亮了又滅,素未謀麵的三人兩死一活,成了她控製版麵上的16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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